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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我想哭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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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帶著禁衛軍,簇擁護送著欒生和蘇錦睿王府門口停下。

王府布局規整,氣派秀麗,一如南齊風貌。

“皇上吩咐了,說王爺和蘇錦小姐長途跋涉,一定辛苦,今日好生歇下,明日再進宮覲見也不遲。”

“多謝江大將軍相迎。”欒生攜著蘇錦下了車攆,面色溫和。

**對著欒生誠誠一禮,“睿王過謙了。”擡頭間,又看向蘇錦,“蘇錦小姐舟車勞頓,還請早些休息。”

“有勞江大將軍。”蘇錦也伸手不打笑臉人,況且,這江大將軍雖然有些認死理,不過,該有規矩還是有的。

這有規矩就好辦事,最握,人倔,人執,又沒規矩的人。

**一聲揮下,所有人跟著他離開。

“這江將軍也的確是個人才,你莫要和他計較。”欒生見蘇錦站在那裏一直著**的背影,輕輕出聲。

蘇錦收回眼神,情緒淡淡,“我知道,不過,我有些好奇。”

“你是好奇這**明明是百……他引薦的,南齊皇上如今又與他心如陌路,為何卻沒有削弱這江將軍的地位與權力?”欒生接著話。

蘇錦點點頭,“你認為呢?為何?”

“我想,他到底是百裏一族的少主,那般神秘的族落,皇上縱然一國之君也不能窺其盡,且,之前不知他身份時,皇上都只是派著年宵在他離開南齊後暗裏對付,更何況,如今知道曉得他是百裏一族的少主,暗裏的攻擊都不行,更何況明面上的出手。”

“那看來,你這皇兄,不止是疼媳婦,腦了也著實不錯,還挺懂得權衡利弊。”

“呵……”欒生自然聽出了蘇錦話外的諷刺之意,微微一笑,手一伸,“王妃,請進府吧。”

蘇錦微怔,隨即又一笑,“王爺,那我們一起進府吧。”

“走吧。”欒生說著,突然拉起蘇錦的手。

蘇錦下意識想縮,可是想了想,眼下眾目睽睽,當即,放松下來,由欒生拉著她,進了府。

“其實,這位蘇小姐和睿王爺也挺配的,好恩愛……”

“是啊……”

“哎……”

不管周圍的議論,小五等人也為自家主子歡喜,收整好一切也進了王府。

睿王府的大門漸漸合上,圍著的百姓也慢慢散開。

睿王府門口,這才安靜下來。

“你先休息,明日一早,進宮估計不會太平靜。”甫一進到府裏處,欒生便放開了蘇錦的手,並仔細的囑咐。

蘇錦當然知曉,自然是進宮的,能沒有在方才立馬進宮,已經算是這南齊皇上客氣了。

“放心吧,不過,我一會兒要出去辦點事,暫時休息不了。”蘇錦擺手。

“辦事?”欒生不認同,“你需要好好休息。”

“不用擔心,我氣息穩定多了,沒什麽大礙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

“喲,怎麽,還沒娶我吶,就想開始管我啦。”蘇錦突然橫生打趣。

欒生頓時尷尬無比,陡然一瞬,臉都紅了,斂眉,“我,倒是想。”

“行了。”蘇錦一把拍在欒生未受傷的肩膀上,“我去去就回,你不用讓人跟著。”話落,足尖一掠,便出了王府。

“王爺,這……”一旁,不遠處,一名中年嬤嬤正抱著衣裳走了來似有請示。

欒生有些無奈,嘆口氣,“無事,你把衣裳放在給她準備的屋子裏,對了,再吩咐廚房燉雞湯,她需要好好補一補。”

“是。”嬤嬤應聲是,又笑了,“王爺,自從到得南齊,入王府以來,老奴還不曾看到過你有這般表情,還這般細心。”

欒生被這話打趣得耳根子又紅了一分,一時清朗絕倫,惱一眼,“嬤嬤……”

“誒,老奴這就退下。”嬤嬤忍住笑。

遠遠的,本來還想回來說,交待讓欒生好好休息的蘇錦看著欒生和下人相處得這般好,這般平易近人,頓時也放下心了。

看來,沒有她囑咐的必要,他雖是塊木頭,如今也可雕了,處理得很好。

……

小半個時辰後,蘇錦無聲無息的鉆進了一輛馬車。

“你……”馬車內,年宵看著橫生出現眼前的蘇錦,面色一沈,當即一掌就要揮出去,卻被蘇錦一句話給打住。

“伸手不打笑臉人。”

年宵揮掌的動作生生頓住,隨即,面色陰沈的緩緩收回手,又小心翼翼的撩起窗帷看了眼四周,這才看著對面坦然而坐的蘇錦,“你想找死嗎?”

“世子這是說哪裏話,我不過是來關心關心你,那夜有沒有和野獸搏鬥。”

“蘇錦,你就是來看我笑話,諷刺我嗎。”年宵面色冷笑,“你可知道,我眼下只要喊一聲刺客,你瞬間就會被包圍。睿王爺即將迎娶的王妃,出現在年世子的馬車內,欲以行刺,你說,後果會如何。”

蘇錦一點不慌,擺手,“沒後果。”

“你這般肯定?”

“相信我,在你出聲叫人之前,別的把握沒有,制住你的把握我還是有的。”

年宵上上下下看她一眼,“你氣息沈穩有力,又輕若於無,內力的確比之以前精進不少,難怪如此自信。”

“錯。”蘇錦擡起一根手指輕輕晃動,“不是因為如此而自信,而是,就算我打不過你,隨便搞點毒藥什麽的,也能治到你。”

“蘇錦,盈雪之事,我還沒與你討說話,你現在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?”

“得意忘形?一切咎由自取,賴誰?”

年宵橫眉一豎,“你……”

“先別怒,事非對錯,其實你心裏是有把稱的。”

這似笑百笑的語氣,讓年宵平下氣息,眉心一冷,“說吧,來此有何事。”

“我就問問,你之前在揚城時,可有拾到一塊玉佩,黑色的。”

“沒有。”年宵一口回應。

“沒有?”蘇錦擰眉看著他。

年宵偏頭,“我年王府不缺銀子。”

“倒不是銀子這個事兒……你沒拾到最好。”蘇錦起身,拍了拍袖子,“對了,不管你認為我有沒有誠意,對年盈雪這事,確實有些抱歉,這事兒……但是,還是那句話,我相信,在這件事情上,你該是明事理的,我們是看顧不周,可是,也是她咎由自取。”

年宵被說得沒脾氣,只能死死的看著蘇錦,“她是我妹妹,如今被毀了清白,名聲受損,在府裏不吃不喝,性情大變,蘇錦,你和我說這些,為了什麽?讓我不和你計較?笑話。”

“不是笑話,也不為什麽。”蘇錦面色一下,“只是覺得,不管我們如何相鬥,可是這該說清楚的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,我想想,你年宵,再如何,也是一名君子才對。”

“多謝你誇獎,在我沒有徹底發怒前,你盡快離開,否則別怪我不客氣。”

蘇錦挑眉,唇含冷笑,“脾氣倒是挺大呵。”

“等下。”欒生又叫住蘇錦。

蘇錦轉身,“喲,難不成想和我講合。”

“你明知道這不可能,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今日一早,在你們離開揚城後,一處山林間,好像有一處大極大的廝殺,雖然沒有留下一具屍體,可是血流滿地。”

蘇錦神色一緊,“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麽?”

“百裏墨夙。”年宵冷冷的,說話間看都沒看一眼蘇錦,“我這幾日也查不到他的行蹤,可是,那場廝殺顯然不是我出手,看你不知道,也不是你和睿王出手,那……是何人出手,想傷誰?你最是清楚。”

蘇錦一幅裏以為意的樣子,足尖一點,在馬車經過一處偏巷時,無聲無息的掠出去。

馬車內,年宵深呼一口氣,然後,最終,氣怒的一拳砸在車壁上。

“世子,怎麽?”馬車停下,護衛在問。

年宵沒什麽表情,“無事,繼續走。”

蘇錦,本世子是不是就是拿你沒有辦法。

……

蘇錦掠出極遠,方才停下,對著暗中吩咐,“逐月。”

“屬下在。”

“方才你在暗中,年宵所說之事,你可知道?”

逐月現身,對著蘇錦雙手一拱,“回蘇錦小姐,是確有其事。”

“那為何我不知道。”蘇錦面色一沈。

逐月聲音發虛,“是公子,讓我不要告訴你,至於睿王爺,好像也是知道了,似乎和公子達成了協議,沒有告訴你。”

“所以……”蘇錦看著逐月。

逐月最怕蘇錦這看似無力,實則泰山壓頂的視線,頭一低,道,“肯定不是公子,但是,確實不知是何人在那裏相鬥,唯一能肯定的是,至少有一方是……百裏少主。”

“明白了。”蘇錦點頭,眼睫微垂,看不出是何情緒。

“蘇錦小姐你不必憂心,百裏少主那般厲害,應當不會有事。”

“我沒擔心他,他和我沒關系。”蘇錦道,轉身,“回府。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回到睿王府時,之前那位嬤嬤便迎了上來,帶著蘇錦去她所住的院子。

院子寬敞,更勝在布置之人的細致。

尤其是主屋,一應擺設都與相府她的芳華閣無二。

蘇錦剛沐浴完畢,嬤嬤又貼心的端來了雞湯,飯菜。

噓寒問暖,輕言逐字,不可謂不暖心。

“秦嬤嬤,你是王爺從哪裏找來的,這般暖人。”蘇錦喝著純香的雞湯,不吝誇讚。

秦嬤嬤對這蘇錦是滿心歡喜,“蘇錦小姐真會誇人。”

蘇錦放下碗,無奈笑了笑,“最近,好像每個人都在說,我很會誇人。”

“那是大家都喜歡蘇錦小姐吶。”

“也有人說我紅顏禍水。”蘇錦自嘲。

這話,秦嬤嬤不好答。

“對了,我妹妹呢,安頓在何處?”

“大姐姐,我在這裏。”蘇錦正問著,門外蘇心便走了進來,換了一身整潔明麗的衣裳,整個都容光煥發,讓人眼前一亮。

小家碧玉,也是婀娜有姿。

所謂,相由心生,如今,蘇心的心變了,不窮於狹隘了,人也美了不少。

蘇心此時也看著蘇錦,青絲隨意的束在腦後,藍衣如水,明眸善睞,氣質脫俗……

讓人一見者眼裏何止是驚艷。

“大姐姐,你長得真好看,似乎,每一次看都更加美了。”

“呵,方才秦嬤嬤說我會誇人,蘇心你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,是不是秦嬤嬤。”

“蘇錦小姐真會取知老奴,你是真美,蘇心小姐說得不錯,你方才沐浴後開門出來,老奴還以為仙女下凡來,之前瞧著三小姐換了衣裳時,已經是眼前一亮了,沒想到,你更甚。”

蘇錦瞧著秦嬤嬤,又看一眼得了誇有些羞澀的蘇心,無奈的喝著雞湯,“所以說,是秦嬤嬤最會誇人。”

“哎喲,老奴說不過蘇錦小姐。”

蘇錦端起雞湯,一口氣喝光,這才看著蘇心,“你收拾下,一會我帶你出去逛一逛。”

“逛一逛?”蘇心一楞,“天快黑了。”

“別裝了,你難道不想去逛逛這南齊都城的夜市,這一路上,你也當是束制得難受吧。”

“這……”蘇心被蘇錦一語拆穿,頓是不好意思了。

秦嬤嬤見此,忙把飯菜往前移了移,“蘇錦小姐,你再吃點……”

蘇錦擺手,“吃不下。”同時放下湯碗,讓秦嬤嬤和欒生打聲招呼,便真就帶著蘇心出去了,不過,小五還是跟上來。

蘇錦無語,也沒有阻止。

而秦嬤嬤瞅著桌上分毫未動的飯菜,憂心一嘆,“只喝了一碗雞湯,其他,什麽也沒有入口。”

“嬤嬤怎麽了?”院裏,丫鬟走來詢問。

秦嬤嬤擺手,“你去向王爺稟告吧,就說蘇錦小姐就只喝了一碗雞湯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“哎,算了,我去吧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……

“王爺,我看,蘇錦小姐還是很高興的,你沒瞧見,她今日還和老奴與蘇心小姐開玩笑呢,眼下,又主動的出去逛夜市,這心緒,到底是高的。”

欒生看著嬤嬤說得極高興的樣子,眉頭,卻是一點沒松下。

“王爺,怎麽了?”秦嬤嬤忙問。

“我是希望她是真高興啊。”欒生一嘆。

秦嬤嬤頓時不說話了。

她是想說話,想說,她已活半白,閱人無數,先帝在時還在宮中伺候了數位嬪妃,主子是高興還是真不高興,她是一眼可以看得出來的。

可是,這個蘇錦小姐,明明極年輕的女子,她看似在笑,很高興,可是,她是真的看不清,就像是有層霧氣覆蓋在她身上似的。

琢磨不透。

所以,王爺眼下這般說,她便當真不好回話了。

半響,欒生看一眼秦嬤嬤,“無事,她心寬,不會有什麽事的,你先下去休息吧。”

“是,王爺。”

……

南齊都城確實繁華,不同於大楚的富麗與燈火璀璨,這裏更多的還有孩童笑語。

在大楚,別說宵禁時街上沒有孩童玩耍,就是剛入夜之後,便少有孩童在大街上游戲,可是,這裏,孩子三三兩兩,圓圓嫩嫩,倒是挺多,挺可愛。

純粹而燦爛的臉,笑意在粉嫩的臉上綻放,說不出的舒心溫暖。

蘇錦遠遠看著,目光放空。

“大姐姐,你看這裏多好玩啊,好美,好漂亮,你怎麽好像……不開心。”

“我有不開心嗎?”蘇錦側眸看向蘇心,臉上帶著淡淡的笑。

“開心嗎?”蘇心又看向那群正在玩鬧的小孩。

“還是孩子,最為單純善良不知愁啊。”蘇錦說。

蘇心有些似懂非懂,“是啊。”

“看,那是悠悠一抹斜陽,多想多想,有誰一起欣賞……”

“快活啊,反正在大把的時光,快來啊,這裏有很多的小糖糕……”

二人正看著聊著,卻聞前面那群正嬉戲的小孩子唱起了什麽。

而這詞兒……

“快來啊,我這裏有許多的小糖糕,快來啊,我是指天為地的小神仙……”

這調兒……

分明就是……

這不是,那次,她在鄴城的那什麽勞什子花魁大賽中所唱的歌曲嗎?

那般露骨纏綿的歌曲,如今由小孩改詞兒再唱出來,還真是……

“大姐姐,這是歌謠嗎,這歌詞,這曲調,太奇怪了吧。”蘇也聽著了,顯然是真的奇怪。

蘇錦看她一眼,又轉而看向身後小五,“這首歌謠是什麽時候在這裏傳唱開的?”

“蘇錦小姐說那個啊,反正,這些小孩子唱了一段時間了,是自大楚的鄴城傳開的,屬下聽說,原先的歌詞極是風情露骨,但是,又有人覺得這曲子極好,所以就用上了,當然,多半是在青樓花樓之處用,這些小孩子所唱,也是根據那曲子而來的,反正,參參齊齊,好多版本吶。”

還有……好多版本嗎?

蘇錦思緒有些遠,似乎飄到了那日,她在臺上,所表演的那一幕。

她狡黠,心有算計,在臺上高歌,舞蹈難看。

那時,百裏墨夙在看臺下看著她。

那時候……

“大姐姐。”蘇心見蘇錦這麽感興趣的樣子,忙詢問,“你是不是喜歡聽這個童謠,要不,我讓那些小孩子過來,唱給你聽?”

蘇錦思緒一點一點收回,擺手,“不用,我們先回王府吧。”

“這就……回了嗎?”蘇心顯然並沒有盡興。

“那,去吃碗面吧。”蘇錦又改口,轉而向著不遠處一個面攤子走去。

熱水滾沸,面老板賣力吆喝,看到蘇錦幾人前來,忙裂開嘴笑,“幾位,吃面?”

“嗯,三碗面。”蘇錦道,就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。

“好嘞,幾位客官稍等,一會兒就好。”

許是蘇錦氣質太過卓絕,又跟著蘇心,不免引來註目。

然而,二人都恍若不覺。

“蘇錦小姐,屬下,也跟著一起吃嗎?”小五在一旁猶猶豫豫著問。

蘇錦瞅他一眼,“要不然,你餓著也行。”

“不不不。”小王忙不疊地的跟著蘇錦一起坐下。

長街熱鬧,孩童將童謠唱得分外明亮動聽,來往叫賣摻和著,在風中輕輕搖曳。

各種情緒,各色景調。

竟恍然給人一種,安定,沈靜之感。

“幾位客官,面好了。”這時,一名穿著素衣的男子將面給端了上來,放在蘇錦面前。

蘇錦拿過筷子,隨即一楞,看向身旁正在給蘇心和小五擺放著面的男子,既而又看向面老板,隨意道,“老板,你這店不大,倒是請了幫手。”

“嘿嘿嘿,客官見笑了,這不是八夜會忙一些子嗎,所以讓侄子過來幫個忙。”

蘇錦微微一笑,又看了看那素衣男子,男子眉清目秀的,微微垂下了頭,見她看過來,極客氣有禮的笑了笑。

蘇錦也想回之其一笑,可是唇角剛要綻出笑意,又收住了,轉回頭,吃面。

然而,一碗面,吃了好久,還是一碗面。

倒是一旁,蘇心和小五都快吃完了,這才看向她。

“大姐姐,你不是提議吃面,怎麽……你都沒吃啊?”蘇心看著。

蘇錦擺擺手,面上沒什麽特別的情緒,“突然不太餓。”

“可是,之前這一路上來南齊,你都沒吃什麽啊,方才在王府裏,我看你也只喝了一碗雞湯……”

“哎呀,你看你,湯都灑我身上了。”

這時,隔壁相隔一桌的客人在喝斥著。

只見店老板立馬放下手中活計走過去,看一眼他侄子,忙對著客人道歉,“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……”

“算了,算了,下次周細點。”

“是是是……”面老板連連應聲,然後看著自己那位侄子,“下次小心點啊。”

語氣,倒是還挺溫和。

蘇心方才頓住的話聲又繼續,“大姐姐,你喜歡吃什麽,要不,讓小五去買?”

“蘇心,你最近話怎麽如此多了。”蘇錦終於看著她,一瞪。

蘇心頓時收回眼神,盯著面前自己的面碗,聲音小小的,“那不是,你對我好嗎,這一路上,都沒把我當負擔給丟掉,還顧著我的安全,我蘇心過去不如何,與你為敵,可如今,投之以李,報之以桃這個理,還是曉得的。”

蘇心話落,再擡起頭,“大姐姐你說……咦……人呢。”

小五也不見了。

“再不走,夜就深了。”遠遠的,蘇錦回轉身看著她。

小五跟在她身後。

蘇心有些發窘,她方才說了半天,蘇錦到底聽沒聽啊,還走出這老遠了,當下也起身跟了上去。

“客官走好。”

身後,那眉清目秀的男子輕聲道。

蘇錦帶著小五和蘇心一路向著睿王府而去,那童謠之聲也漸漸的相隔得遠了。

空氣中,淡淡香氣在這都城裏飄蕩。

似乎……

下一瞬,蘇錦突然腳尖一點,當即向著方才那面攤子掠去。

小五見勢不好,一把提拉起蘇心也跟過去。

蘇錦落在方才那面攤子面前,面老板還在下面。

蘇錦四下看一眼,上前問那面老板,“老板,你那侄子呢?”

“哦,客官是你啊,我侄子?哦,打水去了,你找他有事?”

“往哪邊去了?”蘇錦問。

面老板看著蘇錦這著急的樣子,頓時心思起,上上下下的看著的她,笑著,“這位姑娘,你莫不是,看上我家侄子了。”

“叔叔,你在說什麽呢?”這時,面老板侄子提著一桶水走來過來。

弱弱書生,一桶水好像都提得費力。

面老板看他一眼,又看看蘇錦,哈哈笑笑不說話。

蘇錦卻一步走過去,站在那男子面前,“你……”你了半天,最終又搖頭,“不是。”

“小姐,有什麽事嗎?”男子眉目清亮,看著蘇錦。

蘇錦看著他的眼睛,既而搖頭,“沒有。”

“我說小姐,你跑那麽快做什麽?”此時,小五也帶著蘇心跟了過來。

蘇錦看著二人,擺手,“沒事,走吧,回王府。”

“又……回了?”小王好懵,看著面色惶惶的蘇心,“蘇心小姐,是要回嗎?”

“大姐姐方才說,是的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清風拂夜。

卷起衣袂,淡雅香。

似茶,如雪,袖裏濃。

正煮面的面老板自那滾燙的熱水蒸汽中緩緩擡眸,看向那已經不見熟悉影子的長街,眼底,光色,微微一閃。

“哎,蘇錦小姐可真是聰明,差點就被看透了。”

“你不覺得,我們少主才是最厲害的嗎?”

“倒也是,明明早上才受了傷卻緊趕至此,還要……”

“你們別說了,一說我就想哭。”

“是啊……”

暗處,有聲音在風中呢喃飄散。

氣氛,越來越低迷。

……

回到睿王府時,已經夜深了,蘇錦和欒生打了個招呼,又問了問他的傷口,便洗洗睡了。

翌日,一大早。

欒生便帶著蘇錦乘馬車進宮。

“昨夜睡得可好?”欒生到底是關憂著蘇錦的。

“挺好的,倒是,昨夜小五將事情和你說了吧,你後來有沒有派人去查看那個面攤子。”

“你懷疑百裏墨夙已經到了都城?”

“感覺吧。”

“我昨日派人一直守到那面攤子收攤,沒有任何異樣。”

蘇錦聽欒生這般說,當下,也放心了,“那便好,可能是我想錯了。”

帶著睿王府標志的馬車,被護衛擁著,一路穿街過巷。

路過昨夜那條街道時,蘇錦又撩起簾幕,須臾,咦了聲,“這些小孩子怎麽不唱那童謠了。”

“你喜歡?”對面,欒生問。

蘇錦覺得這話奇怪,看著他,搖頭,“說不上吧,只是聽著好玩兒。”

“是我讓人下令讓他們別唱了。”少傾,欒生答道,“昨日小五來稟報後,我覺得你聽著這童謠不是太高興,所以便下令讓他們以後別再唱了。”

“這整個都城的小孩都在唱,青樓,花樓也都有,你本事還挺大。”蘇錦倒是笑了。

欒生有些不好意思了,“我若這點能力都沒有,還如何能護你在南齊安全,不過,你如果喜歡聽,我便不禁止了。”

“無事,禁了好,禁了也好。”不再傳唱,不再掀起那些過往的記憶,挺好的。

一路無話,馬車很快在宮門口停下。

南齊的皇宮比起大楚,少了巍巍之勢,更多了幾分古仆大氣,讓人一眼,好像就能看到這宮裏的生老病死,經世滄桑。

宮門口此時早已有人等候。

“王爺,蘇錦小姐,皇上和貴妃娘娘已經在朝露殿等著了,特令咱家在此等候。”

“有勞了。”欒生很客氣,同時,在這公公若有似無的打量中,順勢的牽著了蘇錦手。

蘇錦沒有阻止,作為即將成為睿王妃的人,牽手,才是理所應當。

更何況,這位公公,寶藍色監服,可說地位不低,說是來迎接,不如說是來打探的先行軍。

宮道靜寂,皇宮,內裏,還是大多差不多。

一路由公公領著進了所謂的朝露殿。

甫一進去,上首,年輕的皇上龍袍加身,分外威儀,其旁,瀟貴妃美麗端莊。

二人都含著和善的笑。

瀟貴妃不說。

就說皇上……

是在笑,可是這無形中壓來的氣勢,不知是試探還是什麽。

若是一般人,只怕就震攝在那銳利的眼神下了。

欒生執著蘇錦手步履悠緩。

“臣,攜蘇錦來為皇上和瀟貴妃請安。”欒生說。

蘇錦前,倒是不卑不亢,雙手居側,臻首娥眉,微微頷首,“蘇錦見過皇上和瀟貴妃。”

“免禮,看座。”皇上擺手,明明的年輕,可是不知是天性使然,還是帝王之位坐得太久,聲音裏的威嚴,倒是不賴。

蘇錦跟著欒生規矩的在一旁坐下。

“呵呵……”皇上一道濃眉下,一雙銳利精深的眸光朝蘇錦看過來,“都說大楚相府嫡女,蘇錦,囂張頑劣,不懂規矩,可朕今日一瞧,很守禮,很守規矩嘛。”

蘇錦微微一笑,容色沈靜,“皇上過獎了,是王爺教得好。”

這話,給足了欒生面子。

皇上“哦”一聲,視線這才落在欒生身上,“睿王爺,你這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“臣妾好久未見皇上這般高興了。”一旁瀟貴妃終於笑著開口。

“朕失散多年的兄弟就要娶妻了,朕自是高興的。”皇上朗聲道,須臾,看著欒生,“睿王啊,如今婚期已定,還有四日,那你一會兒回府,可得好好操辦了。”

“臣自當然。”

“萬不能讓蘇錦跟著你受了委屈。”

“皇上放心。”

“蘇錦。”皇上面色溫和,“你若在南齊有何不習慣,可直與朕說。”

蘇錦氣質淡然,“謝皇上。”

一聲謝皇上,卻也能聽出不卑不亢,從容不迫的味道。

南齊皇上微微一怔,對著蘇錦的打量又深了幾分,隨即道,“你二人放心,朕也會就此事個中細節去信與大楚皇上,相爺商議。”

“一切旦聽皇上安排。”蘇錦微笑,順從。

這二人這般配合的態度,倒讓皇上目光深了幾分。

“皇上,殿外,年王爺求見。”這時殿外有人來報。

皇上微微蹙眉,“年王爺這時來做什麽,宣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蘇錦和欒生對視一眼,“看吧,麻煩來了。”

“還不是個小麻煩。”

不一會兒,一身風儀的年王爺步入殿內,對著皇上剛行完禮,一看著蘇錦和欒生,面色便是一沈,“睿王爺,蘇錦,你二人在此正好。”

欒生似有不解,“不知年王爺找我二人有何要事?”

“要事?是大事。”年王爺橫眉一怒,敵意明確。

“這,讓本王有些不懂了。”欒生搖頭。

“是嗎,睿王爺,那小女之事,又如何說。”

“年王爺什麽意思?關於令愛這事,本王已經在信中說得十分明確,是非對錯,本王也只是有著看管不利之責。”

“睿王爺,你這是擺明在護著你身旁這位女子嗎?”年王爺說得激動,看著一旁,自他進來,坐在那裏穩發泰山的蘇錦。

欒生面上也不怒,依然心乎氣和的,“年王爺,以德報怨這種行為,你覺得,可恥嗎?”

“你說什麽。”年王爺陡然一怒,若不是上首還有皇上和瀟貴妃坐著,只怕,眼下就要拔劍了。

可是,那眼神,也足夠殺死很多人。

欒生不慌不忙的看著他,“本王說的是事實,年王爺是長者,本王尊重你,就不需要解釋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年王爺怒不可遏,當下拂袖,轉身對著皇上重一跪,“皇上,貴妃,此事,你們可一定要為本王作主啊,小女至今還將自己鎖在屋子裏,滴水未凈。”

皇上似乎很為難的模樣,嘆了口氣,“這事,你之前稟報了朕,但是……”皇上搖頭,再嘆一口氣。

“可真是,子不教,父之過。”這時,一直不說話的蘇錦突然開口。

年王爺頓時偏頭,怒視蘇錦,“你方才說什麽?”

皇上的視線也自上首落在蘇錦的身上。

“年王爺明明聽得很清楚,為何非要我再說一遍呢。”蘇錦緩緩起身,“我自大楚而來,相府嫡女,欲嫁睿王為妻,在公,是客,在私,是皇親國戚,可是這凳子還沒坐熱,年王爺就來了,一來還就這般公然昭昭的指控我對你的女兒做了什麽,凡事,有因即有果,追根溯源,年王爺為何不問一問,你女兒當時在揚城又做了些什麽。”

“她做了什麽,不過是說了你一兩句壞話,是多了不得的事情。”

“一兩句壞話。”蘇錦面色清寒,“年王爺府可真是家風甚濃,如此的自私自利,事關己之不利,便可以無限放大指責別人,攸關自己聲名,就可以無端將事放小,那好,我今兒當著眾人的面,就來說說,年王爺口中所謂的,一兩句壞話。”

年王爺眉宇緊皺,冷笑,“都說,大楚相府小姐,蘇錦,能言善辯,口齒伶俐,今日一見,可真是名不虛傳。”這話,當然是嘲諷十足。

蘇錦也不見得生氣,逐字逐句,“我想問一聲年王爺,如果,我現在外面,大肆宣揚說你年王爺為老不尊,公然調戲良家婦女,你會如……”

“放肆。”年王府不待蘇錦說遠,就怒得開口。

蘇錦驀然一笑,在欒生支持的目光中,一字一句,“你看,年王爺,我才說了你一句壞話呢,還只是在這大殿中,還有皇上,貴妃在看著,並沒外傳,你就已經氣成這般了,那我呢?”

年王爺抖動著眉毛,頓時被這話一噎,歷經半世滄桑的人,生生憋得老臉通紅發青,揚眉,“你這是捏造,子虛烏有,盈雪說的是事實。”

“年小郡主說的是不是事實,我且不說,可是她所謂的事實,年王爺你親眼所見嗎?當然,這我也可以估且不論,就論她不僅胡口虛言,還添油加醋,繪聲繪色,誤導言論,相信,這些不好的言論,皇上,年王爺,貴妃娘都有所耳聞。”

上首,被蘇錦看著,皇上虛虛一笑,知意不達眼底,喝口茶,依然不說話。

很好,這是徹底讓年王爺來當沖鋒槍了。

蘇錦與欒生對視一眼,二人相視一笑,自然是都看明白了皇上的用意。

年王爺當然不會就被一個女子說住,須臾,冷冷拂袖,走至一旁坐下,“可是,你現在何損害了,謠言而已,信者有之,不信者智。”

“是啊,年王爺不過是公然調戲民女,信者有之,不信者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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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大結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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